世界今头条!楚宪王朱季堄:选妃闹出一女二嫁丑闻,开为先王立碑颂德的先河
位于武汉市江夏区龙泉街道的龙泉山,古称灵泉山,耸立于梁子湖东北岸畔,在无边碧浪之间,逶迤崛起,顺龙盘结,群峰高耸。自古就被视为山环水绕、湖山钟秀、林泉幽穆的“福地仙壤”。
朱桢之国武昌之后,相中了这处位于武昌城东南六十余里的钟秀之地,点选灵泉山为自己的吉壌。此后龙泉山成为楚王家族的陵园所在,自昭王起,庄、宪、康、靖、端、愍、恭、贺9王均葬于此处。龙泉山楚王陵园是南中国规模最大的明代亲王家族墓地,素有“北有十三陵,南有九王寝”的说法。
龙泉山
(资料图片)
这其中规模最大,保存最为完整的,是位于天马山的首封楚王朱桢之昭园。昭园外围建有城垣,城墙外左侧建有碑亭,内竖石碑一座,碑下龟趺高1.4米,碑高5米,宽1.5米。这座石碑是由他的孙子,楚藩第三代楚王朱季堄为其申请树立的。
今天我们来聊聊朱季堄这位大明第三代楚王身上的故事。
选妃闹出一女二嫁的丑闻
朱季堄(音ni),生于永乐十一年(1413年),为楚庄王朱孟烷庶长子,生母诸氏。宣德三年(1428年)三月,以永康侯徐安为正使,吏部郎中毕昌为副使,持节前往武昌,册封时年16岁的朱季堄为武陵王。
16岁的年纪在这个时代已然不小,正是男大当婚之时。故而封王之后,老爹楚王朱孟烷开始为他在藩地,也就是武昌府范围内选妃。选来选去,最终相中了时任湖广都指挥佥事鲁曾之女鲁氏。
中国素称礼仪之邦,“礼”已深入日常,在古代更是如此。于婚姻一事上,哪怕是民间都必须经过三书六礼,也就是历经纳采、问名、纳吉、纳征、请期和亲迎六个环节,送上聘书、礼书和迎书,一对青年男女才算正式成为夫妻。
民间如此,身为大明帝国的宗室成员,结个婚手续更是繁琐。宗室在选定正室后,必须将准妻子的信息上报朝廷,经过礼部核准,降旨册封为妃(亲王、郡王)或给予诰命(将军、中尉),而后才能完婚。毕竟嫡庶问题,事涉宗室的传承体系,轻忽不得。
郡王妃冠服
在礼部看来堂堂大明亲王为自己儿子选妃,自然是斟酌再斟酌,如此这个过程中定然不会出什么纰漏,是以对楚王报上来的武陵王妃人选只走个过场就核准了。随即,册封鲁氏为武陵王妃的吉日也被排定。只等吉日一到,朱季堄便可以洞房花烛。
可就在武陵王殿下的婚事,即将走到最后一步之时,却意外出现了纰漏。
据知情人奏报,准武陵王妃鲁氏,此前已被许配给鲁曾的同僚、另一个湖广都指挥佥事穆肃之子为妻,且穆家已经下聘,也就是已走到六礼中的第四礼纳征阶段,就差找个良辰吉日迎娶回去了。
准王妃竟然一女二嫁,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,一旦册封必然会令大明宗室颜面大失。恼怒不已的明宣宗为此召鲁曾赴京面圣,当面将此事说清楚。来自皇帝的威压,令鲁曾不敢隐瞒,承认了自己的确做下了一女二嫁之事。
于是乎,明宣宗亲自下旨命礼部将册封事宜给停了,命武陵王朱季堄另娶,算是将这桩婚事给否了。
“戊午,命行在礼部停武陵王季堄妃册礼。初,楚王孟烷奏,已选湖广都指挥佥事鲁曾女为武陵王妃,发册有日。既而,人言此女许嫁都指挥佥事穆肃为子妇,受其聘矣。上闻,召曾问之。曾不能隐。乃命停册礼,以书谕楚王曰:‘婚配,人伦之始,王化之源。彼既许人,理难发册。曾贪冒无耻,岂可玷祖宗家法,贻外人之讥?已令礼部停封册,宜为武陵王别娶。’”(《明宣宗实录》)
从蛇山眺望武汉长江大桥
此事发生在宣德七年(1432年)七月,朱季堄年已二十,就明代而言已经是大龄未婚青年,而今又因选妃闹出一女二嫁的丑闻,不得不继续过着形单影只的日子。直到正统三年(1438年)六月,才册封楚王府典簿傅凤之女傅氏为武陵王妃,时年已经二十有六的朱季堄,终于等来了他作为宗王,于人生三大喜上唯一能享受的一喜。若以当时的平均寿命为参考,结婚之时朱季堄已经没几年好活了,怎一个惨字了得。
准王妃一女二嫁之事出现的实在太过离奇,事后《明实录》也没提到皇帝对鲁曾有什么惩戒。那么这场闹剧会否又是明宣宗导演的呢?毕竟在楚藩削藩一事上,明宣宗有过前科。且平江伯陈瑄以莫须有的罪名,密奏请求对楚国进行削藩时,内中有“兵强国富,他藩莫及,而卫所之官,多结为姻亲,枝连蔓引”之言。鲁曾的湖广都指挥佥事官职,符合这一条。
在阿越看来,这种可能微乎其微。
郡王选妃毕竟事关宗室脸面,出了这种事他朱瞻基身为大宗,脸上也无光。真想阻止楚藩与鲁曾联姻,完全可以在楚王将信息报上来之后就进行操作,如此阻止此事的同时,也可以将影响降到最低。等礼部确定了册封日子再来做这件事,完全是在打自己的脸。
何况历史往往比小说更玄幻。明神宗时期出现过,司礼监太监冯保负责为其胞妹为永宁长公主选驸马,结果在收受贿赂后,瞒着皇帝与太后将公主下嫁给一个痨病鬼这等离谱之事。而鲁曾其人,据《明实录》所载贪弊异常,完全有可能做出这等事来。
所以这就是一起因准岳父贪图荣华富贵,而突破底限的乌龙事件,无关政治,皇帝也没有参与其中。
说个题外话,朱季堄的婚姻因准王妃一女二嫁而变得玄幻起来,更玄幻的是《明英宗实录》竟然堂而皇之的记载了他与王妃傅氏结了两次婚,一次是前文所述的正统元年(1436)闰六月,另一次为正统三年六月。好在《明宪宗实录》在记载傅氏薨逝时,对她的生平进行了简介,其中提到她受封为武陵王妃的时间为“正统戊午”,也就是1438年,才没让这件事变成一段无头公案。
黄鹤楼
更离谱的是,不止是朱季堄,正统元年闰六月“丙寅”条下,记载的当日成婚的楚藩四位郡王(朱季堄三兄弟及其九叔岳阳王),都被动与自己王妃结了两次婚。离谱到这个程度,已经不能用玄幻来言说了。
大明的忠孝贤王
正统四年(1439年)八月,楚王朱孟烷薨逝,享年58岁,朝廷赐谥曰庄。楚庄王朱孟烷与王妃邓氏并没有诞下嫡子,膝下只有四个庶子,分别为:武陵王朱季堄、黔阳王朱季埱(音chu)、东安王朱季塛(音li)和大冶王朱季堧(音ruan)。故而朱季堄虽然始终没能由郡王晋封世子,可天然就是楚王之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。
正统五年四月,以建平伯高远为正使,给事中杨鼎为副使,持节册封武陵王季堄为楚王,武陵王妃傅氏为楚王妃。
朱季堄在文学上有着极高的造诣,一生著有《东平河间图赞》、《毓秀轩集》和《维藩清暇录》。《明诗纪事》引《楚纪》内容称赞朱季堄“王务学时敏,尝梦持水晶笔大书,自兹文藻焕发,诗调高旷……至今土林多诵之。”
可以说,即便抛弃他宗室亲王的身份,也是一位文学大家,单凭他自身的文学水平,就可以在明代文坛上占据一席之地。更关键的是朱季堄不仅有才,同时还是一位忠孝贤王,可以说是德才兼备。
《明诗纪事》
虽然自宣德朝起,因皇帝不许宗室赴京朝觐,宗室定期朝觐的义务已经不废而废,可名义上依然存在。因此朱季堄这位新晋楚王学习乃父,于晋封当年的八月上疏朝廷,表示打算明年正旦赴京朝觐。此举被明英宗以“跋涉艰难”婉拒,却也在皇帝心目中留下了一个好印象。
藩王既是皇家的小宗,也是本支系的大宗,故而交好皇帝,以维持良好的沟通途径外,还肩负着维护本支宗室,为他们争取利益的责任。
正统五年六月,也就是朱季堄晋封楚王的次月,他四叔寿昌王朱孟焯薨逝,享年58岁。虽然朱孟焯去世时已步入老年时期,可由于长子夭折且没有留下血脉,他这一脉仅剩次子朱季㘧(音xu)一根独苗。更悲剧的是,朱季㘧生于正统三年,也就是说此时年仅3岁,远未达到10岁封王的最低条件。于是乎,由于朱孟焯的岁禄被停支,寿昌王府一下子断了收入来源,孤儿寡母顿时陷入窘境。就在此时朱季堄站出来,为他们争取到了每年五百石的养赡米,等于是提前把嗣封郡王的本色给要到了。
“(正统五年十二月)庚午,楚王季堄奏:‘寿昌安僖王薨,子女四人俱未受封,无禄养赡。’上命岁给米五百石。”(《明英宗实录》)
正统六年九月,朱季堄上疏朝廷,成功为堂弟、崇阳王府镇国将军朱季(土贞)的续弦凌氏求的诰命及冠服。
正统七年五月,朱季堄的另一个堂弟,崇阳王朱孟炜的第四子镇国将军朱季坩去世,同样遇到子女无从养赡的问题。朱季堄再次出手,为他们要来了每年一百二十石的养赡米。
正统七年前后,楚庄王妃邓氏病危。邓氏作为嫡母,身份地位自然比朱季堄的生母诸氏贵重,因为在法理上,她才是朱季堄的母亲。可血脉天性会让掌权的庶子天然偏向生母,甚至帮生母欺压嫡母,连贵为皇帝的明宪宗都不能免俗,何况他人。是故大明宗室中庶子嫡母的案例并不少见。朱季堄对邓氏却极其孝顺,不仅长期衣不解带的亲自侍奉汤药,还向上天祷告表示愿以自己的命换邓氏之命。在他的精心照料下,邓氏的病有所起色。
明英宗对朱季堄这位堂叔的表现极其满意,于正统七年二月去信表彰他的孝心。
“乙卯……致书楚王季堄曰:‘国家以孝为治,以正彝伦,敦风教用,图化成臻于大顺。叔,宗室懿亲,克崇孝敬。比因母妃邓氏婴疾几危,叔呼号吁天,愿以身代。躬侍汤药,不觧带者几月,母妃竟愈。以谓叔之孝诚所致,命有司具闻,叔谦抑再三。朕深嘉之。’”(《明英宗实录》)
武汉长春观
当然生老病死自有其规律在,朱季堄的孝心并没有妙手回春的功效。就在她受到明英宗表彰的当月,楚庄王妃邓氏溘然长逝。明英宗闻讯,为其辍视朝一日,如例命有司营葬事。
许是嫡母的去世让朱季堄有所感触,让他决定为两代先王做点什么。遂于当年七月上疏,请求朝廷准许他在楚昭王朱桢的昭园、楚庄王朱孟烷的庄园内立碑,以“表扬先德”。
明太祖朱元璋的孝陵,及明成祖朱棣的长陵陵区内,都树有记述其一生业绩的神功圣德碑。可在先王坟园内立碑颂德,自大明开国以来从未有过先例。上一个打算这么做的是靖江王朱佐敬朱佐敬,虽然他要颂扬的对象乃是以“恭慎守法,好学善书”著称的贤王、第二代靖江王朱赞仪,却被朝廷以没有先例为由一口回绝。
与靖江王府相比,楚藩不仅占据着太祖亲支的大义,且当朝皇帝对其感官极佳,认为“昭王、庄王世有令德,宗藩之贤,楚为首称”,而朱季堄本人也向来“恭谨茂著”,堪为“仪式宗藩”。因此明英宗认为这是“孝子慈孙当然之义”,不作二想的直接答应了他的所请,并认为朱季堄“文学迈众”,所以无需假手他人,自行撰写碑文,或口述内容让府内儒臣代写皆可。这对楚藩来说,乃是莫大的恩宠。
面对天降之喜,朱季堄并没有膨胀,反而依然保持着清醒的头脑,和恭敬的态度。毕竟立碑的目的是为颂德,以期流芳百世,若是碑文内容写的过于平淡还不如不写,若是夸大其词又很容易犯忌讳。是故朝廷虽然把撰写碑文的权力下放给了朱季堄本人,可他依然将其交还,请求朝廷赐文。经过商议,最终由翰林院执笔书写碑文,楚藩自己出资修建碑亭。
“甲辰……礼部尚书胡濙等言:‘曩者楚王季堄奏欲立昭、庄二园碑。朝廷令王自述,或府中儒臣代王述。今王复言臣与本府儒官俱学浅才疏,制作不足以表扬先德,乞请名儒撰文。’上曰:‘文令翰林院代撰,碑令王自立。’”(《明英宗实录》)
阿越说
惜乎,朱季堄终究没能等到昭园和庄园碑亭完工的那一刻。碑文内容直到正统九年(1444年)七月,才撰写完毕,传送给楚藩,而朱季堄这位第三代楚王薨逝于正统八年三月初十。不过在最后岁月里,朱季堄为两座碑亭留下了《昭王碑诗》和《庄王碑诗》两首歌颂功德的四言古诗,想必其中定然寄托了他心中的遗憾。
楚昭王陵园碑亭
楚宪王朱季堄虽然在位仅仅4年,去世时年仅31岁,一生没建立什么显赫的功业,可他延续了楚藩良好的家风,上不欺君,下不虐民,团结宗亲,孝敬双亲,是当之无愧的一代贤王,故朝廷赐谥曰宪。相信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楚藩、这样的楚王,才让明英宗对楚国青睐有加,毕竟宗室之中多的是仗着特权为非作歹,让朝廷、让皇帝为其擦屁股的存在,楚藩三代亲王的表现无异于是宗室中的一股清流。所以明英宗的这种看重,也有将楚藩树立为宗室标杆,以“仪式宗藩”的目的。
故而明英宗对楚宪王朱季堄的英年早逝深表遗憾,为此还亲赐圹志,给予了极高的评价:“王天性明敏,克勤问学,孝友谦恭。汉之东平、河间不是过也。”
“汉之东平、河间”,指东汉的东平宪王刘苍,和西汉的河间献王刘德。两人不仅忠君爱国,还在文学上取得了非凡成就。刘苍嗣东汉礼乐制度的制定,本身也文采翩然,比如根据《光武本纪》创作的《光武受命中兴颂》,因文辞典雅深受汉明帝喜爱。而刘德则与鲁恭王刘余一道成为古文经学的发掘者和整理者,为东汉以后古文经学的兴盛奠定了基础。故而东平、河间,是古之贤王的代表人物。
明英宗将朱季堄与东平、河间类比,对他的评价之高可见一斑。事实朱季堄本人也有以东平、河间为榜样,甚至自比的小心思。《东平河间图赞》就是为赞颂刘苍、刘德而作。《题东平图》诗中有“永言蹑芳踪,千载继成宪”句,《河间图》中有“九原不可作,百世吾畴与”之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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